张跻：我爱写 更爱画
说起我爱写，恐怕最直接的动力源自三个激励。第一个激励缘于一次表扬。上中学的第三年(那时不分初、高中的)，一次，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回家作业，记得作文的题目叫《记一件难忘的事》。回家后，我的大脑就翻腾起来了：记什么呢？什么事能让我难忘呢？忽然，灵光闪现：有了！1976年秋，也就是布置作文题的前一年，我在长乐上的上海油画雕塑院，看到了许多心仪已久的画家，如陈逸飞、魏景山、王永强、赵渭凉、、梅洪、邱瑞敏等，他们集中在创作大厅，正认真而虔诚地绘制缅怀毛的油画作品，场面宏大，气氛凝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松节油气味。这件事让我兴奋了好几天，逢人便说，颇有些炫耀的成分了。对，就写这样的感受！于是，简单理了一下思，以不久前再次光顾油雕室看陈逸飞、魏景山创作大型油画《蒋家王朝的》(后易名《占领》)所见所闻所想为切入口，饱满、一气呵成了《记难忘的一件事》。没料到作文受到了语文老师的高度赞扬，还被抄写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老师甚至在语文课上抑扬顿挫高声朗读我的这篇作文，还逐段逐句地分析呢！这件事让我窃喜不已：原来写出好文章也不是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嘛！从此以后，我便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当然不是报流水账的那种日记，而是记录一些感觉有意义的人和事。工作以后，记日记逐渐由记工作笔记所替代，但旨没变，就是喜欢写，总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第二个激励还是与画画有关。我从小喜欢画画，除了速写、素描、水彩这些基本功训练外，对连环画创作可谓情有独钟。经常会发呆似的琢磨着贺友直的《山乡巨变》、顾炳鑫的《渡江侦查记》和华三川的《白毛女》的绘画技法，如痴如醉，不能自己。我总觉得，在所有的画种里，惟连环画这种表现形式最能让人释怀，尽情发挥，少有约束。而这一点，独幅美术作品是很难做到的。搞连环画创作，首先要吃透原著，尔后编写脚本(类似于分镜头剧本)，接着是深入生活收集素材，最后展开文学和美术的双翼，腾空而起，便可以翱翔了。因此，在我眼里，连环画家可谓个个身怀绝技，编导演员场景设计样样在行。我先临摹后学搞创作，从插图起步，两三幅三四幅一组，也好掌控。曾尝试过为陆文夫的小说《美食家》和苏叔阳的小说《我是一个零》插图。连环画与文字密不可分，于是我就学着写脚本。为什么不让别人写呢？因为别人写很难揣摩我的想法，其实我在写脚本的同时，画面概念已经形成了，有时为了追求画面效果而“擅自”调整原著的“解说词”。久而久之，我的“野性”开始，自编自导、自说自画地搞起了连环画创作来了。曾有一位文友夸我的文字具有“画面感”，我想，也许与这段经历有关吧。
最后一个激励是“作”的诞生。大概是1995年前后吧，其时我在房产公司工作。一天，解放日报记者、编辑顾伯贤打来一个电话，说他主持的一个版面正在讨论毛坯房的事，问我是否愿意参加讨论。当时这正是个热门的话题，正反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赞成毛坯的和赞成装修的声音似乎都很有道理，我也欲罢不能，也想一吐为快，于是就答应了。文章很快见报，编辑加了恒运置业公司总经理的“头衔”刊登了我的观点，题目记不全了，好像是《住宅宜建毛坯房》，文中数落了许多理由，说毛坯房如何如何好。看到自己手写的文章成了铅印的读物，走进了大众的视野，自然有了些许成就感。沾沾自喜地想：原来并不像登天那么难嘛！“作”出笼后，极大地鼓舞了我，并给了我写作的信心和勇气。以后便时不时地写一些千来字的短文，内容从书画评述到人生感旅途，“杂格隆冬”，没有刻意想写一个什么专题或系列，有感而发，想哪儿写哪儿。文体格式也很不懂更无从讲究，大概归于随笔之类吧，反正不当饭吃，自然也不怕别人指指点点。从第一篇文章发表至今，近二十年来，陆陆续续累计也有近十多万字见诸了。
以上说了爱写的动力。要说写的体会，我想起码应具备三个条件：首先要热爱生活。因为爱生活才会有，生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其次要善于观察。生活中的美好事物无处不在，需要我们用心灵去，用眼睛去发现，用去点燃；最后一个也是最要紧的条件，就是要勤于笔耕。有了写的冲动必须马上付诸实施。由于事务繁忙，能让我坐下来静心写作的时间实在是少至又少，往往把即兴想写的内容先用拇指敲入手机，而后发至邮箱，抽空稍事整理即成文章。
现在说说爱画的缘由，那就没爱写来得那么复杂了。相比较写而言，我更喜欢画。也许与生俱来的绘画天赋，画画对我来说似乎更简单一些，至少情绪上是件轻松愉悦的事儿。而写文章就不同了，它需要动脑筋，需要用大白话说出大道理，需要考虑遣词造句和把握整体结构。一篇看似信手拈来的文章，对我来说，往往是经过反复推敲斟酌再三的，有时候甚至是的。因此很累。画画则很少用脑，顶多长长记性，把看到的东西印在脑子里，然后凭着记忆再把看到的东西画出来，也不百分之百的不走样。这叫默写，这已经是画画中的高难度动作了。譬如母亲带我去了回苏北老家，回来后我就鸡啊鸭啊的画了一地，还加了一些茅舍、河流、乡间小道之类的景物，惹得邻家大妈惊呼“这个娃聪明！”更简单的，那就是直接对着眼前的东西画，这叫写生，干脆连脑子也用不着了，提笔即来，轻轻松松，开要命。除了画房子、汽车、静物，当然也很想画人的，但那时没条件请模特儿，于是逮谁画谁，爸妈、哥姐、同学、邻居都做过我的模特儿的。最搞笑的是，我们中学一帮画画的顽皮小子，为了模仿专业画家，竟然也大胆地幻想着画一丝不挂的模特儿！没人愿意主动的，于是大家约法三章，轮流“”。轮到的呢，很不情愿地宽衣解带，赤条条地于灯光之下，在一双双的虎视眈眈的眼神注视下，地熬过两个多小时。当然，也有耍滑头的，想临阵脱逃。记得有一次，轮到了徐登峰这小子，别看这家伙小我们一两岁，却长着小心眼儿，突然想开溜，结果大伙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扒了个精光！从此以后，没人敢再动歪脑子了，严格按顺序排队。
说到画画，打开的话匣子一时难以打住。小时候，物质条件相当匮乏，要啥没啥，穷得叮当响。但是为了画画，硬是节衣缩食，把有限的“资源”用在画画上。常常揣着几分几毛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徒步十几公里，从东北角的住所，赶往位于福州上的纸张用品商店，称几斤A4纸大小的新闻纸，拿回家后自行装订速写本，我们这些爱好画画的小子，几乎人人都有一手装订线装本书籍的绝活。如今，瞧着福州美术用品商店货架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美术用品，尤其是一眼看到那几十元上百元一本的豪华型速写本，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也不太准确！我们那时也练就了腿上功夫，很能走，最远能从学校走到中苏友好大厦(工业展览馆)，而且是打个来回，估计有五十公里了吧？最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回，我与同学结伴，骑车二日，从上海出发，经嘉兴一直骑到了杭州，成了我此生一个自身难以超越的。
那时我学画画，与当下父母逼着赶着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既没学艺，也没进过艺术兴趣班(那时好像也没什么兴趣班、补习班的)，纯属自愿。大多数同学的情况也都这样。我父亲是电业工人，每天起早贪黑，忙于工作；母亲是目不识丁的文盲(记得一次扫盲运动中，她很认真地让我教她认字，勉强能写出自己的姓名“乔文美”了，结果念到课本上的一句“韶山冲四季常青”卡了壳，书本一扔，做家务去了)，孩子又多，整天忙于家务，又要外出帮工挣钱。你想啊，这种状况哪有心思关心子女在干嘛？全是散养，自在，只有闯祸了邻家了才会招来爸妈的一顿，除此之外，逍遥得很。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块小黑板，每天我是画了擦，擦了再画，随着手笔越来越大，小黑板渐渐容纳不下了，于是向外拓展，经常会动不动就把公共走廊或家里的墙壁涂得昏天黑地的。小学崭露绘画才能，但比较正规、系统地学画画，那是到了念中学的时候。记得1975年开始有了美术创作活动，由区文化馆牵头，把各校画得好的学生集中起来搞创作，大多是配合当时的各种。记得在江浦中学、控江文化馆、上海市体育局(体育大厦)等地都举办过类似活动的。我与蔡达峰的结识，就是在江浦中学集中搞创作的那次活动。他来自交大附中(那时好像没有重点中学的概念)，与我分在一组，他画国画，我们一起创作，我还兼搞漫画创作。以后我们便常有往来，延续至今。
与控江中学汪国庆(谷青)、王国荣(谷荣)这帮家伙是怎么认识的，记不清楚了，大概也是一次什么创作活动吧。控江中学的美术活动搞得很像样子，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大“工作室”，在里面画速写、画素描、画石膏、画水粉、画水彩，按需入座，随意发挥，很是尽兴。我们永吉中学一帮画画的穷哥们，忌火中烧。有一次，不知是谁带的头，纠集了四五个小子(我也在内)，竟然斗胆地涌向张校长的办公室，一脚把门踹开，怒吼一声：“小将强烈要求一个美术活动室！”因为我们是自发组团学画，名不正言不顺，每次晚饭后结伴到校画画，总要翻墙进校，爬窗入室，偷偷摸摸，既无专门的美术场所，更无美术组长可言，感觉相当窝囊！情绪对立当然做出来的事也缺乏，学校刚刚出来的，过不了几天，便被我们这些小子揭了下来，拿回去临摹了！为此，学校还专门通过了这一行为。
后来的事明，校方重视不重视，其结果大不一样。控江中学除了好几位考入美术院校，甚至还出了个名气很响的当代艺术家丁乙(原名丁荣，就是搞“十示”系列的那位)。我们呢？惭愧啊，别说美校了，据我所知，就连一个与美术沾点边的人才都木有！
再说控江中学美术组吧，组长叫汪国庆，鼓着个大嘴，倔头倔脑，里里外外，风风光光。但人倒善良，因他不弃，“收编”了我这个外校“游子”进了他的美术组一起画画。我们一同创作的连环画和水粉画作品，还参加过市中学生美术作品展览呢。还有一件事需要提一下的：控江中学与杨浦公园近在咫尺，我们经常相约去公园的猴山画画，主要是画观猴的人群。如此进进出出，一来二去，感觉囊中羞涩了，门票花销出现了大问题。于是有胆提议画公园月票。按当时的绘画技巧，画一枚乱真的月票是不成问题的，我先“试水”，果然得手，进出自如了，起初还有点后怕，看看没露什么破绽，慢慢开始神气了，好像自己真的拥有了张月票一般！后来听说那位当时已非常有名、我十分景仰的农场画家徐某人(曾与陈逸飞一起创作著名油画《金训华》)，因画公共汽车月票而东窗事发，被抓了个现行。我们侥幸躲过一劫，但这个徐某人的胆子也太大了，比起公园月票，公交月票可贵多了，谁敢假冒哦！
但是，我在公园里还是遇到过一次麻烦的。一天，我独自一人很认真地坐在猴山后面画速写，忽然，速写本被人抢夺了过去，猝不及防。扭头一看，是一位中年妇女。她凶神似的对我吼道：“跟我来！”我随她来到了猴山边上的一个小屋，她不，只是一个劲地翻看我的速写本，神情严肃，好像要从这个本子里发现什么似的。见一无所获，她开始起来：“你天天来画什么？”“画看猴子的人。”“没画别的？”“没有！”我理直气壮地答道。她没怀好意地看着我，道：“我看你们这些画画的都不是好东西！”“”后来有人告诉我，这个阿姨是公园管理员，很凶的，她曾在公园活捉过一个专画男欢女爱的小混混，于是对我们都怀有戒心。哦，原来如此，敢情她是在“扫黄”啊！从此以后，我画女人背影都是万分小心的。
啰啰嗦嗦讲了那么多写与画的事，还未言及正题。原本打算简单写一个跋，说说为何出这本集子，并答谢诸友的帮助。说实话，原计划六十挂零时，再做这件事的，把十多年来的文章梳理一下，出个集子，也算是比较像样地作一个阶段性小结。然而，去年的一场大病，让我有了计划提前的想法。友人闻讯亦纷纷“推波助澜”，支持和鼓励我这个想法。杨晓晖、胡绳梁、张彬等诸友更是建言献策，出了许多好点子。市文艺社的徐如麒和市作协的杨斌华两位老师也热情相助。这些，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并坚定了我的信心。在此一并致谢。但由于计划大大提前，收入集子的文章也未作更好的斟酌，难免粗陋，甚至错误。好在“亮点”还是有的：在出集子之前，我专门去了趟福州上的美术用品商店，购买了两本豪华型速写本，凭借画画的“童子功”，匆匆赶制了三十多幅钢笔画(过去画的画不是送人了就是散失了)，这些钢笔画多是坐在家中阳台边晒太阳边画的，或是外出调养留下的痕迹，以此想弥补文字功夫的不足，让读者感觉“还有点意思”。
当然，本书的最大亮点莫过于两位大家的鼎力相助。
我的老友、著名画家颜宝臻教授为集子精心设计了封面，并绘制肖像。颜宝臻是中国当代具象写实水墨人物画的代表画家之一(方增先语)；也是我国发行的纪念邮票《蔡元培诞生120周年》和《瞿秋白诞生90周年》的设计者；曾长期为《小说月报》等文学刊物插图。1984年，他根据遥的同名小说《人生》、的《赵百万生活片段》编绘的连环画作品入选全国美展并获。我们就是在那次全国美展上海展区上结识的，并成了挚交。这一晃已经三十年了。这样一位大家为这本微不足道的集子投以精力，实在有点屈才，大材小用了！
最的是老作家孟伟哉为本书作序，并题写书名。去年，当我把稿子寄给孟老审阅，其时他正住院调养，也许一直忙于编纂他的文集缘故，累着了。出院后的第一件事，老人家便一丝不苟、逐字逐句地阅读了全部文稿。一周之后，我收到了孟老寄自的快递，打开一看，除了用钢笔写的序文，还用宣纸分别书写了三个书名，让我选用。此刻，我已深切地感觉到：孟老如同为他即将诞生的“孙辈”取名字一般兴奋，十几年的忘年友情，一下子从老人的心底深处宣泄了出来，令人为之动容。
在寄回的文稿中，字里行间留下了孟老亲笔修改的痕迹，圈出了一些用错的或不合适的字和词，对内容有出入的地方也提出了意见和。至此，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选了《因为有山》作为书名。我深谙孟老的寓意：因为有山，所以要攀登。登高望远，才会不断进步。这是前辈的鼓励与鞭策。
令我深感和遗憾的是，2015年2月26日，我所尊敬的孟伟哉先生溘然长逝。孟老生前曾多次过问集子的编写与进展情况。由于生怕老人牵挂，我一直没有向他透露患病实情。如今，集子终于出版了，也是对老人在天之灵的告慰吧。
2015年12月于上海华祺苑
楼主{author}的帖子，就好比黑暗中刺裂夜空的闪电，又好比撕开乌云的阳光，一瞬间就让我如饮甘露，让我明白了永恒的真理在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着的 真心顶 大师的话真如“大音希声扫阴翳”，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使我等网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 难得一见的好帖 抢二楼要并不只是技巧，同时这在磨练一个人的心态，意志，反应能力，良好素质， 就拿我说吧，见到你这种小喽喽，总是轻蔑的笑了笑，无视之。不过说还是要跟你说明白的 抢二楼不仅仅关系到一个贴的内涵，还有可能关系到各国与各国的和平，你知道吗 抢二楼不能带一丝恶意，更不能带有侮辱性，不能有粗口，再看看3L你这SB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你要记住，你是抢二楼的，那么就必须要温柔，素质，有爱 孩子，这一点很重要，别看现在抢二楼并没什么，其实，这是在考验你，这次你没通过（你个脑残！） 抢二楼事关到你将来的路，你的人生，通过这次事件你看着办吧 抢二楼可以知道一个人的素质程度，2L素质往往要比3L高出很高一个台阶 一如既往守护二楼，不让任何图谋不轨的人占夺，抢二楼重要的是心态，可孩子你太浮躁了 在你绷紧神经的那一刻就注定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你的悲剧不可避免 以上所说的都是抢二楼必备的，这次你没抢到2L不必在乎，不过名目张胆抢2L结果抢到三楼令楼下的人鄙视是不可免的， 调理好自己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你该醒醒了 想要做到世界顶峰级的抢二楼高手那是不可能的，一山更有一山高，小子，你有可能嘛 虽然如此，不能放弃，虽然做不到顶峰，但至少超越自己，安安分分做个3L吧 一看到楼主的气势，我就觉得楼主同在社区里灌水的那帮小混蛋有着本质的差别，那忧郁的语调，那熟悉的签名，还有字里行间高屋建瓴的辞藻。 楼主{author}是超人 看完楼主的这个帖子之后，我竟感发生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悲痛感——啊，这么好的帖子，如果将来我再也看不到了，那我该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直到我毫不犹豫的把楼主的这个帖子收藏了。 好 说的非常好 说的好啊！我在xx社区打滚这么多年，所谓阅人无数，就算没有见过猪走路，也总明白猪肉是啥味道的。 楼主{author}，你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这个帖子顶上去这件事了。 楼主就好比社区的明灯，楼主就好比社区的方向，楼主就好比社区的栋梁。有楼主在，社区的明天必将更好！ 这篇帖子构思新颖，题材独具匠心，段落清晰，情节诡异，跌宕起伏，主线分明，引人入胜，平淡中显示出不凡的文学功底，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经典，是我辈应当学习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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