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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易地扶贫搬迁对象核实情况表》相关内容采集完相关信息后,太阳已经西斜。我们一行4人向他作别时,老人急急忙忙回到房里点着煤油灯,从墙角里找来四根竹拐杖,一遍又一遍地叮咛着“下山路不好走,一定要慢慢走,踩稳拄实再迈步,慢走、慢走……”
煤油灯,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乡村必需的生活用品,家境好一些的用罩子灯,多数家庭用自制的煤油灯。用一个装过西药的小玻璃瓶或铁盒子,倒上煤油,再找个铁瓶盖或铁片,在中间打个小圆孔,然后孔中嵌进一个用铁皮卷成的小筒,再用棉布或棉花搓成细捻穿过筒中,上端露出少许,下端留上较长的一段泡在煤油里,然后把盖拧紧,油灯就做成了。待煤油顺着细捻慢慢吸上来,用火柴或火石点着,灯芯就跳出扁长的火苗,还散发出淡淡的煤油味。如今,那如萤如豆的煤油灯,似乎离我们的生活已经很远了,生活在农村和城市的人们可能只有在博物馆、纪念馆才能见到它的身影。
然而,在时隔40多年后,就在今年7月初那次赴户县涝峪口郭清村七组,参加西安市国土资源局组织的“易地扶贫搬迁对象精准核实和政策宣讲”活动中,我竟意外地发现了那盏久违的“煤油灯”。
我是自小在陕南大巴山里长大的孩子。在我记忆深处,从前那山中炊烟袅袅的小山村里,白天有明媚的阳光,傍晚有燃烧的夕阳,到了晚上除了屋外皎洁的月光外,就只有家里祖传的照明工具——煤油灯了。
“叔,我们是市国土局派来对搬迁对象精准核实和政策宣讲的,你的心情和想法可以理解,你不愿意搬迁,情有可原。你先听我给你说一下党的好政策,好吗?”李慧娜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西安市移民(脱贫)搬迁政策口袋书》,耐心地给老人家解说着“十三五”时期易地扶贫搬迁“搬得出、稳得住、能脱贫、逐步能致富”的各项配套政策。在长达40多分钟的政策宣读中,王崇友的顾虑和疑惑慢慢得到消除,当一些关心的问题得到及时解答后,他动情地说:“以前动员搬迁,都是村上通知我下山去开会,没有人来山里给我这个老汉当面说政策。你们今天不但爬山走了3个多小时,还给我送来了党的好政策,你们国土局干部真是好样的!啥都不说了,我老汉相信你们一次,搬!”
郭清村位于秦岭山区北坡,区域范围共150余平方公里,全村共有8个村民小组,146户、565人,贫困户多达85户。其中属于“一方水土养不了一方人”、纳入“十三五”易地扶贫搬迁的37户,最远的一户到村委会来一趟至少要翻山越岭走四五个小时。这里的村民们星星点点散居在深山里,一个村民小组一个山头。经过前几轮搬迁,现在剩下的大多属于智力缺陷、因病致贫或鳏寡孤独,贫困程度深、自我脱贫能力差,他们住在深山里靠山吃山,以挖药和养蜂为主要生活来源,日子过得异常艰辛。
“我也想搬出大山,但过去政府组织的几次搬迁,我都放弃了!你们把我搬出去,我怎么生活?没吃没喝的时候,谁来管我?”得知我们的来意后,他首先表明了态度,不愿搬出他赖以生存的大山。
那是7月4日的下午,我和同行的市国土局办公室李慧娜、户县国土局王二浩、当地村民向导伍毛娃一行4人,经过3个多小时的艰难登山,终于抵达了我们要精准核实的4户之一——王崇友的家中。
王崇友今年57岁,由于地处深山、交通不便、水电不通、家境贫寒等原因,终身未娶,至今仍孤身一人独居在海拔1200多米的秦岭深山里。老人发现有人来,急忙从屋里起身迈向屋外,左手拿着旱烟杆,右手扯起衣角擦拭着蒙眬的双眼,热情招呼我们“进屋坐、进屋坐……”
回望秦岭,一阵山风吹来,我已泪眼模糊,自己在心里暗暗发誓:作为移民搬迁工作人员,把这些贫困群众早日搬出大山,我们责无旁贷!让他们早日脱贫,踏上奔向全面小康的节拍,我们义无反顾!
当我们探身屋内,环顾四周,发现王崇友不足40平方米的家里漆黑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根本没有我们立足或坐下休息的地方。靠窗的土炕上堆满了杂物,只留了一条散发着汗味的黑棉被,散乱地摊在炕上。在炕头的土台上,放置着一盏“煤油灯”,散发出如豆的光芒,时不时响起油灯捻子的噼啪声。这,就是老人唯一视为珍宝的“照明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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