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二、塑造有“风骨”的意象。唐代张彦远说:“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历代名画记》)“骨气”为用笔之根本,用笔用墨用线塑造中国画形象,须讲究以“骨”为质,达到“意象”造型之境界。中国画以笔墨交融的点线经营画面的虚实、远近,意蕴,呈现出画者有情感有态度的形象刻画,是画者内心的“意”与自然物“象”的自然结合。高超的中国画大家是以“象”传达自己的精神风格和审美旨趣的。
当画者面对不同的场景时,往往能生发出不同的情感与表现愿望。正如古人所说“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说明画者精神动力来源于生活感受,是从自然景观与现实世态中获得的一种体验。
中国画发展到现阶段,通过对当前各类展览及专业美术院校、画院等专业非专业作者作品来看,感觉很多中国画作品趋向重技法制作,重尺幅巨大,重精雕细琢,重题材、取景构图之巧。上述这些都不是中国画创作之过,但是遗憾之处在于很少见到有以“写”达意,形神兼备,生动传神之作,传统意义上的写意画大写意画逐渐被精描细勾重制作的画作掩盖。
可以理解,当下中国画写意传神式微的根源在于现代人心境的自然生态已经遭到了经济社会的影响。由此产生了以下问题:其一、写意需意气充沛、情感丰盈,对自然景观、社会状态有强烈的感受和表现意愿,有非以“写”抒其心中积蓄郁勃之气不可。今人对物质生活享受之重于对内心情感、精神境界之不懈追求。无多少“意”积蓄,无多少真情实感可抒发,内心的崇高精神逐渐迷失。其二是画者对传统优秀笔墨的认识与把握之不足。“写”意之笔墨功夫已大不如前,看当下多少画者用笔用墨已无所谓圆劲、骨力、浑融、韵味、气节、坚定、精妙、生动。反之见许多画作用笔直露、刻板、粗鄙、平扁、虚浮、造作、纤柔,无“味道”的笔墨,无甚可观,何来生动?
中国画作者唯有以内心本真精神气质来剔除当下画坛些许弊病为担当,呈现出走向理性思辨与感性意趣、情感相融的创作态度,根植于中国文人特有的艺术品格与精神特质,开辟出中国画写意传神应有的独特的艺术气节。
中国画的写意传神是其得以发展传承的根本,这一特性是诠释中国画艺术及其他民族艺术创作生命力得以延续的最贴切注解,这一特性也代表着中国哲学观的一种高度和谐。而中国文化的传统哲学观对中国画写意传神的高标独立有直接推动作用。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物我交融,“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国”,这就是中国画写意传神的本质和表现。
何为写意传神?归纳起来说:中国画的写意传神是画者创作活动的本原,是画者凭借中国画工具——笔墨而得到情感表现的内在特质;其二、中国画写意传神是画作“气韵生动”、“骨法用笔”、“迁想妙得”艺术创作原理的具体实践;其三、中国画的写意传神是画作与观赏者产生情感共鸣,打动观者内心潜伏的艺术因子的火种。
中国文化崇尚意蕴、生命。中国画在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以传神、写意、韵味、自然为追求。写意是中国画的主要特性。写意传神是中国古典艺术的本质核心。中国画注重内蕴的精神气质及品格。中国画写意传神的精神特质是建立在中国传统哲学观、审美观、自然观的基础上的,蕴含着中华民族的精神境界、文化立场、审美意趣,是中国人形而上的哲学思想产物。
其一、重拾笔墨传神之内核。“作画无非性情,性情所至,写出自己的世界。性情关乎境界。境界有高低,惟有不断向上,才显人生本色,作为画家,有性情还不够,还要有表现的能力,以成作品。中国画的表现,基于生活,妙在笔墨。”(童中焘《中国画画什么》)笔墨是中国画的特质,笔墨相融是画者创作要义。笔有笔力,“点如高峰坠石”,“横如勒马之用缰”,即一点一画凝聚了运动的力量,是画者情感与力量的艺术表现,轻重有度,徐疾自如是力的美的呈现。传神的艺术表现依赖于用笔,笔软而有锋、有弹性。中国画家多中锋作画,一笔写过纸上呈现浓淡枯湿之变化,无论点线,都是圆劲的、饱含水与墨相融的体积感,“骨”的感觉由此而来。画者在创作过程中,情感、意趣与笔墨交融,用心运作,无论是点或线,都是感性与理性的有机统一,都会留下情感的痕迹。唐王维说过:“夫画道之中,水墨为上。肇自然之性,诚造化之功。或咫尺之图,写百千里之景。东南西北,宛尔目前;春夏秋冬,生于笔下”。
中国画的写意性是画者观照自然与社会、观照内心情感的一种创造性活动。“写”是画者情感的抒发与表达,是绘画者通过绘画语言——流动的线条来组织艺术形象,写出点线的韵律、节奏、气质,蕴含了画者丰富而灵性的情感。可以说,画者提笔落纸,就可见画格之高低。无力量拖沓之笔,无情感刻板之线,无笔墨骨法、无节奏韵味之用笔用线,难以“写”意。“意”是画者对景物形象在情感上的“妙悟”,是画者本人的修为,也是画者创作经验的充分积累后的“妙得”。
有“风骨”的“意象”塑造是画者在创作过程中最高境界的追求。按中国古典美学理论,“风骨”是既有思想立意又有情感的高度统一。在这一前提下,画者遵循“意象”造型的原则,以客观物象为观照,有爱憎、有褒贬、有取舍、有态度,注重情景交融,物我相忘,达到“天人合一”,“妙造自然”的艺术境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