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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张维忠,我们最早相识于在四川成都举办的“世纪书风——当代军旅二十一人书法展览”。这个展览集中了当时活跃于书坛的军旅书家,不久,这二十一名作者中就出现了大量的获奖专业户,如李有来、钟显金、谢少承、李双阳、王卫军、李沾、周剑初等等,当然张维忠也是其中之一。他当时给我的印象是腼腆,蔫蔫的,话不多,显得沉静,当然这是第一感觉,而后就是他从沈阳调到北京工作后,空军的中青年书法家在民族文化宫美术馆举办了“第二届空军中青年书法家作品联展”,我和他都是参展的作者,在这段时间里接触相对就多了起来,他还是那种感觉,但话比以前多了许多,而后是我长期往返于北京徐州之间,会经常和他在一起喝酒聊天谈书法,觉得他沉静的性格背后却是有着一种独立的见解,对于艺术的自我观念非常强烈,这也就是后来他不断地能够获得全国大奖的重要原因所在,“独执偏见,一意孤行”,对于做人可能是不足取的,但对于搞艺术却是必须遵循的一个原则。在他不断获奖后,没有改变的还是他的平和和低调,他依旧沉静,依旧平和地写着他的字,或许正是低调与平和,才能使他在烦躁的现代社会中保持自己的一份清静,而这份心灵的清静是成就艺术的一个平台。
张维忠在部队的干部部门工作,这是一项事务性非常强的工作,既耗费人的精力,同时耗费时间,他大量的创作是在工作之余的晚上,或许那一刻既是他神游艺海的美好时光,也是他心灵沉静的一刻,或许正是这繁琐与吵杂中体会到的沉静,才是真正的沉静,这些年他的进步,不正是非常好的说明吗?所以从中我读到的是他对于艺术的真诚与执着,而这是我坚信维忠的艺术追求一定会有一个更为辉煌未来的重要原因。
对于碑帖的理解,每个作者都是不同的,所以就形成了各种不同的艺术观念,不同的艺术观念对于各自的创作所产生的影响是起决定作用的,这种决定作用所指向的就是风格的取去与把握。艺术风格的形成,首先是人的有意识的一种追求,所谓的观念先导、审美理念,但它最终形成却是一个自然过程,因为在形成的过程中会产生许多变数,包括审美理念的转变、时代审美的要求,以及其它的各种各个不同的客观因素,这不是人的追求和控制所能把握与把持的。从张维忠的创作来看,我觉得他是碑帖互融型作者,在他的作品中你感觉到的是碑的趣味和帖的精雅的相互整合、融合。他的书法创作以楷书与行草书为主,而精力主要集中于楷书的创作。他在楷书的学习上下过很深的功夫,尤其对北魏石刻名作更是用力,但这种学习是建立在他自己的审美取向之上的,很少盲从与跟风。他在审美取向上,更多地倾向于清、劲、精、雅,而不是野、拙、苍、浑。所以你读他的作品,你会发现他所取法的碑体,在字的结体上都是倾向于典雅、精美的一类,而不是那种表现碑意古拙苍茫意趣的,从表现上看他的这种取法更贴近于帖的意韵,但帖的楷法结字和用笔规范往往容易流于甜熟圆滑,僵化干枯缺少情趣,所以他往往用欹侧、生涩的碑的结体趣味冲击平稳方正的楷书结字法,表现出的是整体作品既不缺失技巧而又不失情趣,绝无生硬刻板之态。笔力沉厚是大部分作者追求的一个路数,张维忠因为对于自我的创作有定位,所以在他的书法表现上,他追求的不是笔沉力厚,而是一种爽利与劲健,这种用笔法,是从行草书中化来,就是在楷书用笔中融合行书的笔意,而使笔法丰富,这与他曾师法的米芾有着密切的关系,他的融入楷法中的行书用笔是一种纯粹的帖的用笔方式。碑的意义,我一直认为其在结体而不是用笔,因为笔法在碑里体现出来的是一种理解,也就是说,一个作者必须用自己对于书法艺术的理解来区别对待哪些是写手的,哪些是刻手的随意之为,所以用毛笔去还原碑的笔法,在我看来是不对的,而对于碑体书法的笔法仅仅还原为方式用笔法,这其实是有失偏颇的,而从碑中化解出来的那种生拙沉厚的用笔法,自是一种审美取向,但并不唯一要取法的,对于碑意的取法是要与作者的风格取势相对应。所以我一直觉得张维忠是善学者,他的这种善学主要表现在他的所取法的字形与用笔是合拍,是表现出他的意趣的统一手段,当然这种手段好坏如何、深浅如何,这要看他的深入程度,至少到目前,我觉得他的这种取法表现了他的一种意趣,这是成功的,正是对于这种用笔与结体的认同,所以他强调用笔的干净与清爽,那种模棱两可、古怪拙趣的结体和沉厚雄强的用笔在他的书法作品中是找不到的,他的作品用笔精到,起收转承间的关系交待得非常清楚,没有拖沓的笔意存在,线条是爽利劲健的,而结体又是优美而富于情趣的,这也是他书风的取向所在。
应该说他的楷书创作与所取得的成果,与他对行草的深入学习与研究是分不开的,他的楷书中所表现出来的行书意趣,是他非常好地化解行草用笔来丰富楷书的结果。一个人的学术去取,与他的从艺经历有着非常重要的关联,他的行草书创作受到辽宁书风的影响,尤其是在取法上,虽然现在他在创作中与他的楷书取法渐相融合,但他的行草书受辽宁书风的影响还是看得到的,张维忠的行草书主要取法以二王和二王流派的作者为主体,他对《书谱》、《集王圣教序》和米芾的行书有过深入的研习,所以在结体上能看到这些作者带来的影响,但在他的作品中并无亦步亦趋的摹仿痕迹,从点画、字形到通篇气息都呈现出现代人的审美倾向,他在创作中强调字的聚散和整体的章法构成,在结字上强调疏密与枯湿浓淡的变化,这种变化使他的作品既有传统的根而又不失时代气息,这也是他的作品这些年能够不断获奖的原因所在。当然,从整体的审美情调上,他的楷书与行草书无论是用笔还是结字,都是颇为一致的,清劲精雅这种追求在他的行草书的创作上也表现得非常清晰,而这也是他的艺术的一个总体基调。
平和沉静,是一个追求艺术的人必须具备的最起码的心理素质与心态,在张维忠那里我读到了,所以我坚信他有一个不错的艺术未来。让我们共同关注他吧。
苏东坡说,“论书兼论平生”,这是中国式文艺批评的一种方式,因为中国艺术讲求积累,讲求艺如其人,所以这种品评模式就变得非常适合评论中国艺术了。我非常注重一个艺术家的出身,这倒并不是说注重他的身份,而是注重他的艺术与学术的经历与门径,这我觉得非常重要,因为一个人的学术门径与经历往往会产生独立与独特的艺术观念。
当代书法的发展,应该说是延续清末民初的书法发展的路数向下发展的,一时间碑学作者与碑帖结合作者成为了一种创作的模式与追求,尤其对当代的中青年书家影响非常深刻,张维忠的书法创作与学习正是在这样的底色下来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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