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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劫
一
我有剑,柄上有梅花,红中带白,像极少女初绽的微笑。
吕家世代忠烈,习文学拳,一心为朝庭效忠,然而清兵入关破了祖父的忠烈之心。他说也罢,解甲归田,以带孙为乐。
雍正皇帝生性多疑,看不得文人说词玩乐,恐文人反清复明,一场文字狱弄得人心惊骇。
那年我刚十三,随乳娘去安徽老家玩,躲过一场劫难。吕氏上下百口死于非命。
文字狱,恨满怀。
二
乳娘不敢带着我,她害怕牵连到她,她的四个儿子目不识丁,他们都害怕受文人的牵连。
是的,他们怕死。
师父把我带走,她要教我绝世神功。她问我,四娘,你恨雍正吗?
我努力地点头,有朝一日,我要杀雍正,取他首级奠吕家所有死去的亡灵。
我的师兄叫明月,眉目清楚,两眼散发忧郁,他总看向远方,然而,我知道他的心是温暖的。
我与明月一起练功,他教我拳如何握,剑如何轻柔挥出。他的声音很好听。
三
反清复明一直是我与明月的目标,那场远去的杀戮早已过去,大清歌舞升平。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明月总是冷着脸,从来不把心事告诉我,他教我所有,包括识字读书。
有梅暗香,香如雪。明月如霜,永远不知道我对他的情。
梅花开尽,师父托人送我入宫,离雍正又近了一步。
花开花落,我被派遣到古香斋,那里有大片的梅林,惠仙也是古香斋的宫女,经常在那里吹竹笛,声音动听,婉转清丽,听者落泪,让我又想起明月。
十五月圆,明月会悄悄混到古香斋给我师父的指令,每次像一阵风,没有感情。
我在失望和绝望再到希望中活着。
四
又是月圆夜,我盼看到明月。
惠仙又在梅林吹竹笛,凄婉感人。她很想家人,我很想明月。
笛子声忽然停了,我看到黑夜中有人闪过,明月!
毫不思虑便跟着奔向梅林,月色下,明月站在惠仙身后,静静的。
我分明感觉到他的爱意,对着那个苍白的女子。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吕四娘,爱恨无期,明月不懂四娘心。
五
惠仙的笛声不但吸引了明月,还吸引了雍正。
一天,她兴奋地对我说,四娘,今晚我有机会侍寝了。
她天真无邪的脸庞,以及窗外明月缓动的情绪,我只觉得心沉了又沉。
惠仙去梳洗了。我对窗外的明月说,出来吧。
抬头,是他忧伤的脸。
你带惠仙走吧。
我背转身,泪滴到自己的手背。明月的气息平静,原来,他已经走了。
六
梅花已谢,据说唐朝的梅妃极爱梅花,万千宠爱时玄宗送她万顷地种梅,她是为爱而生的女子吧。以为这种爱可以千世流传。哪知,杨玉环抢了她的一切。
吕四娘,连梅妃也比不上,她甚至没得到明月的喜欢。
我赤裸着身体包裹着锦被躺在龙床上,看床头烛光闪动,泪不停地滴。
明月应该把惠仙带走了吧,那匹马就栓在梅林里,曾经无数次想明月带我离开这里。
一切成空。
七
雍正推门而入,他看了一眼轻纱帐里的我,说,我还要批阅宗折。
隔着烛火,他已苍老。
如果,他不曾杀死我全家,也是个好皇帝,可是,对不起。
我起身穿衣,拔梅花剑直取其首级……
八
夜很静,我奔回梅林。
明月坐在马上,向我伸出手,说,上来。
惠仙呢?
放心吧,我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不能扔下你。
许多年后,我成了明月的妻。他说,他爱惠仙的乐声,却爱我的人。
据史书记载,公元一七三五年八月二十日,雍正还在处理政务,晚上得病,次日凌晨死亡。
民间流传最广的是奇女子吕四娘取其首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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