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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我在一家庭晚会中认识了蓓蒂。那时候,我还是一名记者,略有小名气。政闻编辑派我到离支加哥九十多公里的一小镇采访来自该镇、参加党竞选的赫伯的新闻。赫伯在已久,知道他政绩的人甚多,但他的家庭背景、教育、青年时代、的形成诸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任何人一经加入的重要竞选,人们就想知道候选人的一切。我个人是反对将们的私事作为谈话资料的;我着重的是他们在的成长、和工作的影响,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同行中认为的“”,政闻编辑才派我去的。有关们的私事,更好说是耸人听闻的事或桃色新闻,自有一些专门的记者去采访的。我们的不注重这些方面。那年,我三十六岁,才离婚不到两年。
离婚的生活使我苍老了一些。我虽然一面感到生活重新有了,一面也感到很深的寂寞。婚姻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吃饭、休息、睡觉、甚至于看电视上的垒球、橄榄球赛、新闻的稳定都足以令人留恋。目前,我虽然一如往常的看电视,但似乎失去了重心,有时突然受到不耐烦的,即使它很快就消失,但总会留下一丝苦味在心头。幸好,我那时还年青,又很忙,如果我愿意,每天都可以忙到夜晚十二点,早晨一点回家,倒头便睡,明天再开始新的一天,把独居的硬挤出生活去。
离婚后,我没有交女朋友。有时看到独身的姣好女子,很想和她们结交,但一想,后果会相当严重而裹足不前,甚至在受到对方鼓励之下也淡然处之,使对方知难而退。我那位心理治疗的大夫说,那是离婚震动之下的“疑惧症”。无论如何,我那时无任何重婚或和一女子深交的心理准备,不适与任何异性接近,我需一相当的时期療愈心灵的创伤。在长达一年多的心理治疗中,我渐渐的理会到离婚的后遗症是对女子失去了信心;大夫曾对我“失去对女子的信心”的了解讥嘲地反说“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当时我并不懂是何意;现在好像比过去懂的多,但也不敢说全懂。
在这一年多离婚后的生活中,我解决独居性生活需要的方法之一是去找。天知道我为什么去找她们。我不能又是个男人、又绝对禁欲,但不禁欲就得有洩欲的对象,除之外又有什么其它的可能呢?尤其是在我那“疑惧”女子的心理状态下。说起在身上洩欲,那绝对是等而次之的。不少次,我根本就不动情,或不能完成,因只消看她们的脸,性欲就跑光了。她们脸上的表情是强颜、无聊、仓皇、憔悴。这点经验养成了我对她们的同情。我并不是什么浪漫的中古骑士、躍着白马那些误落风尘的女子。不,这一社会问题是我有生之日不会看到任何彻底解决的,世界也根本不会有任何彻底解决的方法,我只想同情弱者,而在弱者中应列于最前列:她们在痛苦的中尚要解决我们这些中等白领阶级的性欲问题。为何如此不公!平均一年之中,我去找过她们三四次,不去就要发狂,当然,去了也要发狂,不同的狂而已。也许,后者的狂是我小时候在浸礼会中受到严格感教育的结果。我心中总是若明若暗的浮起最后审判中严厉的白胡子。呵,你为何生我、爱我、又将我陷于这般痛苦之中?
我是在这种心情中邂逅蓓蒂的。
我那天的采访工作在下午四时前结束了,就打电话给支城一中学时代的挚友鲍勃——目前他是一保险公司的代理人——,鲍勃听到是我,高兴的很。我一听到他的声音脑中就映现我们中学时代打橄榄球后一同冲进洗澡间冲浴时说笑的情景。他一定要见我,并约我当晚八时去他家参加晚会,我立即答应。
我到鲍勃那座两层、五睡房、客厅有一千平方尺的家时,里面已挤满了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蓓蒂。她仿佛有五十多岁,头上已有几根不群的白发参杂在粗粗的黑发中;她像是有西班牙血统:黑眼睛、浓眉毛,脸上也许因长久在海边晒日光浴皮肤皱的像乾瘪的苹果皮。实际上她只比我大三岁,也离了婚,但已近十年。她没有多少熟识的人,因她是鲍勃忠心的顾客,将房险、车险、人寿险、旅行险等都交鲍勃代理,且给他介绍顾客,鲍勃很感激她,每年在酬谢新知旧雨的晚会上总要请她参加。
那天晚上,各种酒一杯杯的水般涌来,我是不谙喝酒的人,两杯落肚,话匣就开了,况且我旁边又有个闲着没事干、无任何重见机会、无任何进入更亲密关系可能、善听的听众蓓蒂。我们竟谈到人们都离去的深夜才分手。分手时,她已知道我短短的一生,我对她所知甚微,也不感兴趣。
第三天我采访完毕就乘机回,我又回到老生活中。
过了一个多月,电话员通知有人找我。起初,我以为是个不认识的人,后来才想起来支城见面的蓓蒂,我已忘记了她;我有点不好意思。她在电话中提醒我,那天晚上在鲍勃家我临行时曾应许那一天有机会见面可共进餐,她正好在有事,等等。我生命中有许多不愿干而干的事,和蓓蒂共餐是一件,我当时想,算了,吃饭就吃饭。我们约定,六时我去她旅馆接她。下班后,我驾车去蓓蒂旅馆途中车抛了锚,这是多年来未有的事。等将车拖入车房修理,检查之下,只需清洁电池和电缆终端,因我积懒疏忽而形成的小毛病,不一会我又上了途。一上,我忽然想到,也许车抛锚是天意,阻我不去,是禁告我的一个征兆,但我是不信征兆的,还是自顾开车而去。
我只迟到一个多小时,进了蓓蒂的房间,看到是一套间,会客室桌上已放好刀叉杯碟,燃点蜡烛,冻酒壶中已冻上瓶酒:蓓蒂成竹在胸,在她房内用餐。
我们在进饭前酒时,我忆起初见那晚的情景,使我感到似乎遇见了一位老朋友;说真的,便是老朋友,话也流不的那么自然。比如我和鲍勃,我们之间谈话的内容还不及初遇蓓蒂谈话一半的深:女子就有那种天赋,能在短短的一小时之内问到你认为全是私事而不觉她私事,你还津津乐道而不疲。她那方面当然也是,她能轻描淡写把自己近十年中婚姻的不幸概括说出。她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晚上就和我说,我的声容笑貌都令她想起少女时代的一位老师,但他是有妇之夫,她只得秘密的爱他,等等。这一次,她竟不少次误将我唤作她的老师“荣纳”,唤错后,她莞尔一笑了之。
今晚,她打扮的光艳夺人,黑晚服上镶嵌着五彩缤纷的金属片,闪闪发光。她是个很丰满的妇人,宽大的肩胛、鼓鼓的胸脯和奶房;虽然她的皱肤有些怕人,但若不专注的看就会忘记,只觉她很具吸引力。而我却只是应约而来;她的志趣与我的迥异,她又是个不事生产、靠丈夫离婚赡养费生活的人;她的年龄比我大,模样比我老的多,我们怎么也相配不上,但她却明显的不那么想……
吃完了饭,我就想起身告辞,但侍者已送来冻壶,我见到冻壶中的香槟。我想,喝了香槟再走吧,人家已准备好了。我们坐在沙发上喝香槟时,她移近了我。我原无酒量,饭前酒、饭中酒喝完后,头脑已轻飘飘的,那杯好香槟一下肚,我却生了愁,且自憐起来。在那悠悠的小提琴独奏曲中,我感觉到我是多么寂寞呀。我竟想呜咽,不,想放声一哭。她似乎了解我当时的心情,靠紧了我。寂寞,这的寂寞,年来像虫般啮着我的心;生命那么寂寞,又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她也应该很寂寞吧!我们两人同在寂寞中浮沉,命运将我们连在一起。我在寂寞中投降了,寂寞,你折服了多少英雄!我拥抱了她。我们像是饿狗,简直相互着。
她进入了半昏迷状态,而我在中淌洋,生命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没有目的那么飘荡。我们一直缠绵到早晨一点才睡去。
在我过去的经验中,从十六岁算起,我曾和许多女子发生过关系,她们有的具有希腊般的胴体,有的具魔术般的力,有的像是古瓷那么使我不敢触碰,有的和我过往很密,有的是几回后了事,直到我遇见以为是理想妻子的丽亚,但从未有过如蓓蒂一起那般炽烈的感觉。我本能的感到,如果她只是三十岁左右,如果她脸上的皱痕不那么深而广(现在不是可以通过手术换容么),我会向她求婚。但几曾何时,我的本能不令我失望呢?——应该有十多年了,我的本能告诉我应和妻结婚生子,建立小家庭,但我的努力全成泡影,谁是谁非,永远不会有回答,我和妻的的不能说不诚,用心不能说不良苦,而后果却是失败。也为力。也许,爱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失败,什么成功……。那场爱情的后果是世界上如今有了一个九岁的小男孩,那么小的年岁已离乡背井的去一小学寄宿,原因是我和妻的生活都无法照顾他。我是个二等父亲,一个不能和自己孩子共同生活的父亲,假日的父亲!从离婚前四五年起,我对婚姻已失去了信心,对我的判断力失去了信心,对女子失去了信心。现在,和蓓蒂的连结时,信心的火又燃了起来,但我却愿将它熄去,不,把灯蕊捻低,“不由它”!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太浪漫。这“不由它”的行动已是的行动,我那时是存着疑惧的放弃原来不信任的立场,趑趄的“信任”的道,但才起步就缩了回来,虽然如此我仍由蓓蒂进入了我的生命。
蓓蒂和我正相反。她和我说,离婚后的五年中,她曾和一有妇之夫、比她年青十多岁的人有过一段相当长的关系,那人的妻子体重逾二百五十磅,病倒在床,不见好,也不见坏;她为了不愿别人的家庭,自动和他断绝。四年中,她维持独身,对一个个好逑君子进行婉拒。但自从见了我,日夜的想念,后来决定上找我等等。她的话以“我爱你”和一个长吻结束。
我就是怕她说“我爱你”。对我,这三字的意义重大,为了爱,赴汤蹈火应在所不辞。许多女子都说过“我爱你”,一转眼就忘个干净。记得妻也曾说过……。我并非疑惑蓓蒂话的真实性,我从她的声音上辨出她的诚实,发自于心,但发自于心又值多少钱呢?
我在她的饭店里一连三天,足不出户,我们不谈话就,吃东西要等肚子饿极才叫旅馆人员送上。我每天打电话去请病假,第二天上编辑有点着急,被我支吾过去的。最后我决定要在周末前去赶做一件应做的事才向蓓蒂告别。我们热吻好几次后,她连说“我爱你”并等我回答。我佯作不知,她热忱的看着我说:
“你忘说了什么吧?”
“什么?”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
我们僵持了几分钟,一来一往,直到她直截的提出来,“说我爱你。”
我故作惊异的说:
“哦,原来是这个。”
我实不知如何收场,这三字我是不愿吐的,我不愿在爱情上。我嚥了好几回吐沫,在她焦急等待的眼神下背着脸说:
“蓓蒂,我很抱歉,我还未有准备,我还要考虑。但我可以说,我很喜欢你。”
我可以看到她的失望眼光。她呐呐的说:“你是不是另有所爱。”
“没有。”我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能说爱我呢?”
“蓓蒂,我还未准备好。”
“未准备好?你和我在床上睡了三天还未准备好?你一定爱上另外一个人了。”蓓蒂惶惑的说。
“是真的,我没有爱人。我不愿,我真的没有准备好。”
“你们男人……”蓓蒂凄然说,“我们真不知你们要什么。我们女人是那么简单。”
我可以看出,我伤了她的心,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为了我不肯说“我爱你”,我们起了不小的争执。她见到无望,也就不提了,但每次在情深时总希望我说,我每次都以“我很喜欢你”来代替。
我之不肯说这三字除了缺乏信任之外也不是没有其它理由的。理由之一就是她始终以我为她初恋的老师。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生活在她的错觉中是很的。万一那天她发现我并不是她的幻想中人,一切的就会破滅,我又何必助长她的幻想呢。我还有许多其他的理由。总之,每次想起爱她,反对的理由就一大堆,解也解不清,现在想起来,主要的理由应是疑惧。是疑惧么,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呢?
蓓蒂的爱像是火山中的火浆。在我和她一起的头三天中,在我后来与她一起短暂的假日中,我只觉得她爱的火炎将我团团围住,使我又喜又惧,喜的是经验到爱情的巨力和满足,惧的是被她的火炎焚烧。在最微小的事上,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她由爱情生出的问题是无限的,一个接一个,她可以问到最小的生活环节,又布着无数的疑阵等我犯错被擒,她具备惊人的记忆,将我今日的回答和往日的回答对照而找出漏洞。我小小的失言就会令她悲伤,以为是受了。幸好,我的原则是不向她,也没有任何谎可说!我对她说的都可一一得到印证。虽然如此,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尤其是我的爱情生活,比如她就从未肯相信,她之外,我没有其他有性关系的女友。她似乎一放弃半信半疑的立场就会全部向我投降;又似乎是我如无其他女友她就会失望,认为她全力所攻的阵地是空城,得来无甚价值可言,所以我即便,费尽唇舌向她解释,她好像接受,过不多时又旧事重提。我们真在不断扮演“聋子对话”,各说各的,对方不在听,也不可能听。她层出不穷的问题和反复的问题表明内心的痛苦,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回答表示我使她,我们就必须生活在这种惩罚中么,这就是爱情么?也许那一天,她像妻以前一样对我完全放心后就失去了追求的对象而带来幻想的破滅,我们的关系便像一杯淡水似的可以随时泼掉而不惋惜。没有痛苦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么?
我逃避蓓蒂爱情的另一方法是工作。我爱我的工作。我的重大人生意义之一是工作。当我看到我辛勤耕耘下的文章从打字机上一行行打出,经过细心修改而到编辑手中,再从编辑处回我处作最后修改、进入排版,由我校对,再排版、再校对、进入印刷、整齐的占据的一角时,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我的工作完毕了,我的劳动有了偿报。我像是孕妇感到腹中孩子的悸动那么的快乐,它给我信心。那一天,我会生个“孩子”。
是的,我会生个“孩子”,它将是我从事新闻业努力的结晶:写一本采访新闻的书。我知道在我以前有许多名记者写过:我同辈记者中也有些佼佼者在写、或已写过,但我觉得我有话要说,那怕是几句有份量的话,也算是不虚此生,不虚学校、文化、新闻事业对我的栽培。这些话、这些、这些直观将是我的“孩子”,我要小心的把他带入世界。我将像蓓蒂那般毫不疑豫的说“我爱你”。在我和蓓蒂之间有这么个“孩子”。
我知道蓓蒂是不肯和我“孩子”分爱的。也许这就是她半信半疑我的原因。她在向我挑战,要我交出“孩子”,为“她”而放弃我的“孩子”。她还不肯相信,这一点对我是不可能的。
我知蓓蒂保持距离的另一方法是告诉她,我爱年青的女孩子;虽然我现在一无所爱,但也许我会爱上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和她建立一多子女的家庭。这也是个相当的事实,因为我每次见到年青、美丽、活泼的女孩子,就会动心。虽然我年纪越大,这种可能越小,但脑中总有个奢望,那天会爱上个女孩子,也会为她所爱。也许就是这奢望使我不觉得已步入中年。我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和她们挑逗,增加她们对自己吸引异性的信心。我们双方都知道,从挑逗到生情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也不知如何,这种距离的保持使蓓蒂对我的感情更为炽烈。她不止一次和我说“我想你”,“我很想你”。她也多次问我“你想我么”。我说“当然想”,但我无法使她相信这句话,因为我之想她绝不如她想我,这也是事实。我想她,也很想她,只是我不让她知道,好在我们中间有支城——的距离,使“想”不能立刻成为相见的现实。我们基本上是两星期见一次:我到支城去,或是她到来,每次只能在周末、星期一早晨我要工作,使她和我都不能长留。至少她以为她和我都因我的工作而不能长留。实际上,我工作的性质在时间上并不那么难安排,我要是留在支城,或留她在是完全可能的,只是我怕她那集中的、炎炎的爱将我包围,使我喘不过气来。她除了化时间像一般女性化装之外,像是一台爱情的机器,整个的生命都在爱中振动,别无他念。更神奇的是她能,一次又一次,历久而不衰。她曾说过,我们女人可以无限的下去,不知多少次我曾为她强烈的爱而倾倒;我从未那么的感到无忌、尽性,心情是那么的平和。我曾和她说过,如果我年青十岁便会向她求婚。她回说和她发生过关系的两个男人都这么说过。
就在这炽烈的爱情中,她意识到我对她保持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有一次,她无缘无故的恼火起来,怪我迟到半小时。我一般在迟到前总要给她挂个电话,解释原因,那一次因为飞机误点,不能通知她,她和我吵的厉害,使我萌生离开她的念头。其实我知道,她对我很有意见,只不过借题发挥而已,其题就是她得不到爱情的满足。
为了引起我嫉妒,她曾有意无意的说起在过去几天中遇到先生、先生,他们都约过她。也是,她为人极爽直、同情人,人们愿和她交朋友,所说应不是的事。但我既无意和她结婚,就过问她的私生活,因此我无任何表示。无表示并不是不在乎。她如离我而去,我不知将会感到何种损失,经历何种痛苦。
她生我气的原因应不止一个。她曾要求,两星期见一次面太长,在这段时间内,她想的我太苦,我何尝在这段时间内不想她,想的她不苦呢?但我决不能使她滋生“我爱她”的念头,所以尽量自己。有一次,我甚至三星期不和她见面,但到了第二个星期末,我已不能集中工作,要去到舞酒吧喝酒,脑中只是想回到她身边去。我为何与她分开的极限是两星期她并不知道。她一定多次猜想过,但她猜想我的事太多,想不出就放弃不想了。
我有时故意装的很忙,请一朋友在午夜时给我打电话,我即躍起,离开蓓蒂。蓓蒂不了解我的职业生活,她只觉得有一个完全在她掌握之外的世界支配着我的生活、时间,而她必须服从,必须痛苦的接受,这一道爱情的藩篱她是越不过去的。
是的,我怕蓓蒂爱情的火焰,但我在和她过从那段时期内,我对她是真实的、的,她却连这两点都怀疑。她曾要求我全部投降,我却只能局部投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挣扎了一年。我的痛苦她绝不会了解,她的痛苦我只能揣测;我只能希望,那地壳层内火浆奔腾,尚未爆发的火山,一如往昔的那么长眠下去。
蓓蒂之对我不能完全信任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我没有像她那么爱我的爱她;但她对我之不信任因认为我对她不是不可原谅的。她以为我不于她而处处我,在言谈中设许多陷阱,但这一切都没有给她任何我不的,正因为我对她是的。只有过一次,我和她说,如果一年青的爱我,我会爱上她。也的确有过这么个,但这只是天方夜谭,我任自己的乌托邦似的逻辑和幻想驰骋的玩话,我根本没有再见过这位。我在言谈中还保留了许多六七十年代美国青年理想主义者的——我曾是伍特斯道克青年大的一员,我又是反越战的健将;我是狄伦和拜兹歌唱者的信徒;我对资本主义的物质主义不满;我同情弱者、同情社会中最低层、同情黑人运动;我长着及肩长发,曾想参加集体生活的理想社会而最后煞车——。蓓蒂来自部农场极保守的社会,听我说起青年时代的事似乎津津有味,她父亲是拥有两千多英亩种小麦的农人,习惯上投党票,但他很,尊重子女、生活的,所以蓓蒂说在听到我完全和她传统有悖的观点也不以为怪,但她觉得我的倾向有点火药味。有许多东西她并不懂,她只有高中毕业的程度,但她能接受,至少我那时是这么了解的。也许是“爱情”使人更易接受与已的不同和自己不明白的不同。也可能是那时候,我对蓓蒂的接受能力有幻想,以为她上对我了解和接受。
蓓蒂知道我在十一月竞选后可有两星期假,已开始打听去南方旅行的节目。我有一次无意中说起和她一起度假,但说过就忘却。在我们一次的见面中,她提出了些旅行的可能,甚至包括欧洲、拉丁美洲等。我看了她收集的旅行广告,也不置可否。但她增加了压力。每次我见到她,她一定要问,年假去那里。我却含含糊糊的。我说想等年假写一本书,又说忙,又说我很想休息一下的那么不能决定。有一次她冲着我说,“你一定有个女朋友在假期等你吧!”天晓得,我那里有女朋友。但我怎么能向她解释我游移不定的态度呢?是我不愿和她去么?不是。是我愿意和她去么?也不是。也许,归根到底我还是不敢和她交往过密。我倒的确需要假期,一年以来,为了采访竞选新闻而奔波不已,又和蓓蒂渡一月两次的周末,另两次是接九岁回来渡假的儿子出来玩乐、吃饭,尽为父的责任,我要不就在图书馆中赶做新闻人物的研究工作,没有什么休息,每天基本上到晚上八时才能停止工作,那时只想喝一瓶啤酒,打开电视,无剩余精力干其它的事了。这期间,我那本书进度极慢,而要写赫伯传的思想又渐成熟:我对赫伯一生产生很大兴趣,他是个高中未毕业、奋斗成功的,在中以直率、机警为人称道;他同情弱者,同时又是个不假思索利用弱者达到目的的人;他使商界人士感到头痛,而有些个别的大企业家却以大量支持他的活动。总之,他是个多种性格,在如鱼得水的人;说不定那天他会成为党副总统候选人,因他在部极受农民欢迎,是党在保守中的一张好牌。我曾和编辑主任谈过撰赫伯传的思想,他认为很有意思,也鼓励我着手。我在这一年中各方面收集有关赫伯的资料,他的、记录、部社会的背景、甚至于部百年来的历史、经济史、社会史等。我很想利用假日,安静的、悠闲的制订赫伯传大纲。在这一主导思想下,我决定和蓓蒂去南部旅游了。
我想去到南部的一个小镇,它不是游客集结的中心。我可以一面从容休息,一面思考赫伯传大纲的制订,一面钓鱼为乐。说起钓鱼,我的心花就开了。我永不能忘记小时候和父钓的乐境、钓后那种休憩、那在野火上烤鱼的香味,父亲那说不完的往事。有些往事他每次都要说,说的我能逐字背出,但我还是乐听而不疲。我在钓鱼上对父亲的认识和对他的感情比一生中任何阶段要深。
我将这些念想告诉蓓蒂。我们决定在十二月初去佛罗里达州的一小镇一个星期——我怕和她共度过两星期。
我却有个条件:早晨的时间是我的。我将在七时起身,工作到十二时,下午,休息一会后去钓鱼。晚上,自用餐至睡觉那段时间我陪她。蓓蒂不假思索的接受了。
与蓓蒂一起度假,我的心情很愉快。我们购买了一点罐头和零食,烈酒等东西,那是我小时候和父亲钓鱼熟悉的。蓓蒂自承准备一切野餐用品。我们决定在机场会合,由我购——迈亚密的来回机票和订在迈亚密机场取的出租汽车。我们不作任何逗留,从机场驶去向西百多英里的一小镇。
一切都按计划完成,我们驱车由机场向西,驶入一双道的小公。蓓蒂那天打扮的像贵妇人,她爱穿色彩鲜艳的服装,我却是穿着牛仔裤、波罗衫、网球鞋。蓓蒂看到我打扮的像学生一般、皱了皱眉,随后也就忘了。她很高兴,连说这是天意:她想和我旅行,就实现了。这个旅行的机会是她拈扑克牌时见到的。我半开玩笑的问她还看到什么,有没有我们两人将来关系的预兆。她呆了两秒钟,只说有一点灾厄,但结果是的;她会得到愿望的满足:和我在一起。我看到她高兴,也高兴起来。我们一个劲儿谈;我不管她爱不爱听,把报界受商界牵制的关系,报界同仁钩心斗角的竞争,不顾一切、甚至于以来抢头条新闻,记者和编辑的矛盾,以至中的男女关系一口气儿的说下去。因她愿了解我的职业生活、我的爱好,她听的很入神。她很快就将话题转到我的离婚上。离婚的事,我和妻以前的感情我除了给心理治疗大夫说还未和人说过,但我和她说了。我心里有许多话要说,难得遇上个了解我的人,便娓娓而谈。
十二月初的天很快就黑了。我们前面的愈来愈窄,小镇的牌子很久未见,我因说的爽利也不理会,以为地图上只有一条公方向,迟早会到达的。蓓蒂既由我驾驶,就不过问途,想我知道怎么做。我们开了两个多钟头,以我们的车速计算是应该到达了。我看了看表,已近九时。我开始着急。又过了半小时,才看到只在电影上有的、穷乡僻壤的古老加油站,我们大喜,停车。加油站老人竟回说不知有这个小镇。我拿出地图指给他看,他找了一下,才从图上指出我们走了岔:我们离开要去的小镇竟有一百多英里,还要弯弯曲曲的走。我那时饿的很,就问是否邻近有旅馆可以住一宵,先吃晚饭。老人摇摇头,说邻近在十多英里有一小客栈,与小客栈相连的饭店晚上八时就关门。加油站本身只有汽水和炸土豆片,等等。我和蓓蒂商量之下决意去小客栈,反正我们带着食物。
我们循加油站老人的指点来到了小客栈。那痴肥龙钟的客栈女主人给我们开了一间霉味甚重的房间。我觉得很抱歉,开错了方向,蓓蒂倒是不以为意,使我不少。我们打开旅行袋取出酒和食物,发觉没有开罐头的刀,蓓蒂立刻将食用刀在罐头上戳洞;我久未钓鱼竟忘记我钓鱼用具中有多种用途刀可以开罐头,等蓓蒂将开完时我才记起,也就算了。蓓蒂在开罐时我看到她以前并未十分注意的农庄女子粗壮有力的手臂,我在她手臂上吻了吻。我们很快的用了餐,尽情的喝下半瓶威士忌酒,然后就寝。
第二天我们起身后在小客栈饭店内用了早餐,上了,顺利的到达要去的小镇。小镇很安静,是个钓鱼者爱停留或逗留的地方,一般游佛罗里达州的人不会去。钓者中社会各种阶级的都有。我们钓者只有一个语言:垂钓,不论、阶级,我们很快就能成为钓鱼的朋友。说起钓鱼,每人都有一部经,一说就没完。这是多年垂钓经验中对鱼的语言的了解,对鱼在一定中习惯的认识,甚至和鱼取得共鸣,在极大中、静默中和鱼的交通、斗智而使鱼上钩。许多时候将钓来的鱼再放回去。我对父亲多方面的认识是由于和他在一起钓鱼;我切实感到他钓鱼时的人格活动。所以,有了这种习惯后,在假日如不钓鱼就不成其为假日。蓓蒂和我相反,她熟悉的是土地。
我们小丘上的旅馆居高临下,面对着河,这条河悠悠荡荡流到的十多英里之外就是钓鱼的所在。静极了。隐隐的、断断续续的小公上传来的街车声反而加深了静的气氛,使静谧更吸引。我们的房间有一台,对着河。但出房门不多步就来到一大阳台,宽长数十英尺,凳几齐全,供客人休憩、瞭望河流。一切安定后才早晨九点半,我自忖还可工作两小时。我兴致很高的将手提打字机和用品、一盒笔记卡片带去大阳台工作,蓓蒂跟了来,带了香烟、酒、坐在我一旁观看。我怕她长久后感到厌烦,劝她去逛街,十二点回旅馆一齐用饭。她不肯,我只得由她。
我一开始工作,什么都忘记了。阅读的记忆、卡片上收集的材料把我带上部一片金小麦的土地上、着赫伯,看数以百万的农民在那里开垦、和大自然搏斗、辛勤的劳动,他们的喜乐、忧愁、成长,和他们在家的领导下、引诱下,怎样曲折的了五十年代的繁荣,那无数的眼泪和劳力积累成的今日支加哥的大厦和高楼。开始时,蓓蒂还陆续的问我一些问题,甚至于触摸我的笔记和卡片,渐渐的,我的注意力全教工作占据,我的回答变成了单字“唔”和“哑”;我相信好几次根本就没有回答她。我偶而抬头发现蓓蒂不耐烦的在抽烟。
不知谁的房间的窗开着,传来了摇摆舞音乐。蓓蒂的脚在地砖上节奏的拍着。我起先不以为意,后来被蓓蒂的节拍声和音乐吵的我思想壅塞,只得不高兴的逃回房去。蓓蒂跟了来,那时她的举止已怀有。我挣扎了一会,放弃了工作。那时才十一时半,我们决定去下面饭店用饭。
就在这遥远偏僻的小镇,也有时髦青年穿插其间,他们无虑的、开朗的与我们交谈使我更觉得自己已步入中年。我感慨的很:几曾何时,我是他们中人,又从未觉得离开过他们,而今突然感到老大,必须接受脱离奔放的青年群的事实。我既有这种思想,不禁流露对那群青年男女羡慕赞赏的表情。蓓蒂看在眼里,定是想起我和她说过喜欢年青女孩子的话而不高兴起来。
自从她和我乘机来佛罗里达,我的一举一动她丝毫不放松,我成了她的生活中心。她的喜怒哀乐全由我的行动和她对我行动的悲观解释而定,使我既受宠若惊、又觉负担太重。我不止一次想,如果我和蓓蒂结为夫妇,我会受不了。我矛盾的很:我愿蓓蒂接受我的生活方式,但通过一年交往的经验,她既不了解、也不同情我的工作。我们一年中短暂的相会,绝大部分时间是在逍遥、中度过,她对我这个人了解的也不多。我怎么能期望她可以长时期和我一起生活而不感到厌烦呢?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强制她接受我和我的生活方式?也许我下意识中对蓓蒂的感情有增无减,但和她第一天的共同生活就不能耐烦,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她很易嫉妒,且完全是不必要的。
我之不能专心工作而心情不佳,言语之间和蓓蒂不大亲密蓓蒂感觉到了,她也现得有点冷漠。
午餐后,我们驾车去钓鱼。我带了好几副鱼竿,有一副是给蓓蒂准备的。我们到了所在地,选择一为树荫蔽盖处,按装好假鱼饵,分开垂钓。蓓蒂钓了几分钟而不见鱼上钩便移近我,和我说话,那是我钓鱼时最忌讳的。我既不愿分心,又不愿冷落她,我便矛盾的有答无答的,心情越来越浮躁。鱼儿们也怪,知道钓鱼者浮躁便偏不上钩,似乎说你不配来钓鱼。鱼愈不上钩,蓓蒂愈和我说话,我便愈浮躁。一个多小时什么也不见,而我的第六感觉说那个地方鱼不应该少。我只得收起竿来。我对蓓蒂的不满现在露了骨。我们很快就乘车回旅馆。一上,为了也表示不满,蓓蒂讥说,那么“伟大”的钓者竟一无所得,我更恼火了。
我忍着气,回到房中,换了衣服,也不解释,迳自去楼下酒吧喝啤酒。齐巧和一位来自纽约州的钓者搭上了话,他是在某一电子计算机公司工作的。我们一攀谈,就像遇到了知已:我童年时代去过好几个纽约州著名的钓鱼处,而他相当熟悉麻省、甚至左近的一些钓鱼的地方。他是和几个朋友同来佛罗里达州的。他们习于早晨二时就起身去钓鱼,日中已结束。我当然知道,那段是最理想的钓鱼时间,但和蓓蒂一起就不甚方便,且下午或晚间工作就更不方便了。那时我脑中闪过一个思想:要是我独身一人,这一切不就不成其为问题了么?他约我当晚去钓鱼,我回说因有伴,不方便;他就约我后天。我想了又想,为了蓓蒂故想,但和他们一齐去的太大了;我虽知道蓓蒂不一定赞成,也勉强的答应下来。
我回房的时候已过了吃晚饭的时,我喝了好几杯啤酒,心中不快,就不想用晚饭。蓓蒂在看电视,我不多说,只告诉她后天早晨两点去钓鱼,我并不热情的说“你可以来”。她有点疑虑的瞅我一眼,看出我不诚意,便半赌气的说:“你一个人去好了,我两点起不来。”我心中暗喜、没有她钓鱼的滋味更浓,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晨,蓓蒂很早就出外散步。我还睡着,听到她穿戴出房的声音醒来,但兀自闭着眼睛。她出外后,我即起身梳洗、吃早饭,然后找到大阳台一角落,开始我的工作。我有时想,如果我要和蓓蒂愉快的度假,就必须相互解释、谅解。我决定在吃午饭时和她深谈,要求她把不惬意的事丢开。但另一方面,与蓓蒂的不和给我添了不必要的烦恼,我的并不愉快。这些思想,在我一专心工作时都到了九霄云外。
我是十二点回房间的,蓓蒂不在。我等她到十二点三刻便自去用饭。吃完饭回房,蓓蒂还未回来。我为了明天早晨两点要去钓鱼便躺下休息,不知不觉的入睡。梦中我和妻吵架,醒来心头还有一丝苦味。它应是和蓓蒂不和的心情移到梦中去的。我醒来时,看见蓓蒂穿着式的内衣坐在沙发上。她站起身,转了一圈:“达拉!”让我看到那一条线奶罩,间洞的,透明的睡衣。我觉得莫明其妙。
“你喜欢,瞧,我不是么!”蓓蒂强笑说。
“什么?”我还不懂。
“你和我说过喜欢的!”
“我何曾说过我喜欢她们?”
“你还不承认,你不是说要和一个年青的结婚么?”
“我没有说过。我说过同情她们,也说过想和一年青女子结婚的思想的,但不可能和年青女子结婚。我既不认识任何,也不认识什么年青女孩子,你怎能把她们混为一谈!”
“你没说过和我结婚!”
“是的,我没有。我以为我们保持朋友的感情就很多了。从开始我就这么说,你是接受的。”
“但是你知道我爱你。”
我无法回答她。她继续说:
“你知道,虽好,她们有性病。”
“我没有说她们好。”
“我知道你喜欢她们、想和她们、黑人们联合起来。你可要小心,联邦调查局眼目甚广,旅馆里就有他们的人,钓鱼的人中间定有他们的奸细,不然,他们为什么早晨两点起来钓鱼,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鱼连饵也看不见,怎么可能上钩……”
我心想她错了,鱼不是看饵的,是通过水的波动辨别有饵的。她一劲说下去:
“我是怕你吃亏。你和我说过年青时反越战游过行,联邦调查局、什么中央情报局一定有你的档案,他们现在跟了来。你的租用汽车为什么走错方向?是他们做的手脚。他们肯定知道你的一切……喔,说起,这里多的是,外表像是个堂皇的旅馆,实际上是个淫窟,我就见到她们在酒吧中喝酒,和你调情,想教你上钩。不要赖,你昨晚那里去了,和她们了吧,那么晚回来,一回来就睡。你瞧,我不就是么?但我比她们干净,我没有性病,我爱你。”
“蓓蒂!”我只能喊她的名字,一筹莫展。
我心想,“糟了,这简直是呓语狂言。我想不到她的竟如此。”我害了怕,害怕后的本能反应是离开她,但怎么可能呢?我们必须一起过完七天。这才是第二天,还有五天半……任何籍口取消假期是不可能的。我同时又,我对她有责任,我最好能她去找一位心理治疗、甚至病大夫。我一反和她僵持的局面,小心的爱抚她、吻她。她一经我吻,感情就激动,要和我。
我犹豫了一阵,最后决定和她,以补偿这两天冷落她的内疚。但我在为她的悲伤心情下,无心。我越努力便越不成,只能放弃。她也努力了一阵子,最后只得恨恨的躺下:
“你一定和做过爱了。你平常不像现在这个样子;你从来也不像这个样子!”
“蓓蒂,你不要这么说,我没有和做过爱,也没有和任何人做过爱。我可说,自从和你结识以来,没有和任何人做过爱,向你发誓。”
在一般的情况下,一说“发誓”,对方是会相信的,但蓓蒂久疑我对她不忠是因为,她将信将疑的。
我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我又细细的向她解说今晨在何处工作,甚至有旅馆的服务员为证,因为我曾两次叫他们送我喜欢的佛罗里达橙汁峥嵘(Brightfullness)
依莎贝尔大我两岁。我们两人在兄弟姊妹中最为接近。长大以后,我在感情上接近她,她之喜欢我,也许是我们年龄相差不大,我又是家庭中最小的一个,她爱和我玩,因为大哥比我大十五岁,大姐大十二岁,他们的天地不是依莎贝尔的天地。
在神州大地上驰骋的中华的志士、仁人、侠女的胸臆之中,岂止是之气,还有许多未见经典的英雄、哲士之见、之艺、之文,足以流芳百世,而如不知于世,极可能不知不觉随之而逝,有鉴于此,敢设一网络平台使之与人们谋面,共享其成,是为“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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